与偶遇的人告别,与生活里的偶然和必然告别,再往前走……
去年,我从六楼搬到没有电梯的八楼,当我向来我家的人说是为了房租便宜些时,他们都只半信。八楼风景更好,从客厅的窗看到的海,六楼是小碗,八楼是海碗,而后窗的落日,也比在六楼晚几分钟。难道不是为了风景更好?
他们来时是冬或春,只看到风景更好,如若现在来,他们就会知道房租便宜的原因——热。楼顶没有隔热层,太阳出来几小时后,屋顶和当阳的墙壁开始发热。我起得较晚,每天上午推开卧室门,如同一盘菜,把自己端进已预热好的烤箱。
除了楼顶,我还有一面朝东的阳台,朝南的墙和窗,朝西的墙和窗。没有北方。我有理由怀疑,我有这个城市以及郊区,来得最早、去得最晚的漫长的夏天。
来得早的夏天,白天更长,夜晚更短,我没有起得更早,而是睡得更晚,像一个夜行动物,乱梦无数醒来即忘,情绪波动如夏天的海浪。阳台的菊花重新开了一遍,韭菜生长迅猛从花盆沿垂下长长的叶子,酢浆草早早开花结籽,趁季节还早又发了一次芽,又开了一次花。
每天上午我都会拖一遍地,刚拖完时地板湿滑,跑酷的猫不停打滑,刹不住脚,转弯时滑出去一两米。翻起身后它一脸懵懂地看我,这是我一天里最早的笑。地拖干净便可以打赤脚,夏天,最凉之处莫过于瓷砖的地板。同时,我也需要床能稍微干净些,而猫的跑酷路线里必有床,它肯定疑惑为何踏上此物后有如此神奇的弹射力。
前几天去蛇口,一个曾经住在蛇口几年、现在住中山的女生说,夏天深圳的云特别美,其他地方都不像这样。你看,她翻出手机给我看她在大巴上透过车窗拍到的海面上的云。她补充,照片拍不太出来它的特别,其实天特别蓝,云特别白。我说中山挨着深圳也有这样的云吧。她说没有,真的没有,我找过很多次,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里有海,天蓝一些云白一些。
于是我们聊起云如何美,海面上方悬着平行般的云团,缠着山峦的云,比山更高的云如何遮住太阳,如何给山投下大片阴影。我们一边聊,一边去一个书店,聊书店老板夫妻离婚后女人分得当初借款买的一批书,在外找工作不顺为了还债不得不回到书店打工,从老板娘变成临时员工。三个年龄段的女人,70后、80后、90后,三个单身女人,两个没有工作,一个做着临时的工作。我们聊起如何读一本书,用什么形式读。书店几十米外的房子,一平方米要十五万元。但我们的夏天是一样的,傍晚是一样的,贵的便宜的焦虑的舒缓的,单身的有伴侣的,身处同样的夏天的傍晚,看到同样的云,获得同样多份额的美。
初夏才到,很多事情等待发生,但我们并不着急,像车行至某个站点,人们会下车,也会有人上车。与偶遇的人告别,与生活里的偶然和必然告别,再往前走,去另一个站点,另一个季节,另一些偶然与必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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